山姥切長義+女審神者。
伸手按掉手機的鬧鐘,審神者在床上躺了一會才掀開棉被,準備起床面對要上班的現實。
不知道是還未清醒或是想逃避現實的心理作用,刀劍男士的氣息若有似無的飄散在身邊,讓她有種今天放假在本丸起床的錯覺,但睜眼就能看到的熟悉天花板和床頭上的三麗鷗娃再再提醒著自己:這確實是她的房間。
大概是自己想放假想瘋了才會出現這種錯覺。
在大腦做出結論後審神者認命地從床上爬起來,先去浴室上個廁所洗把臉,然後像往常一樣打開衣櫃拿出襯衫,將身上的T恤往上掀──
「我說,你能不能先把我往後轉再換…啊。」
不自然揚起的尾音聽來有些尷尬,山姥切長義的聲音讓審神者放下原本掀起的衣服,她在前方視線所及之處快速掃了一圈,最後鎖定在床頭上的山姥切長義娃三麗鷗娃上。
「山姥切…長義?」面對那隻表情輕快有朝氣的三麗鷗娃,審神者實在無法將自家近侍和那張元氣笑臉聯想在一起,她不是很確定喚了聲名,想確認自己是在作夢還是沒睡醒出現了幻聽,結果馬上得到對方肯定的回覆。
「對,是我,山姥切長義。」
帶著些許不自在和一絲尷尬,娃娃發出和可愛外表完全不搭的聲音沉聲道:「你沒有在作夢,這是現實,本丸似乎出事了。」
× × ×
原以為密道都是傳說或是只存在史料中的專有名詞,沒想到竟然真的存在。
握著手上的三麗鷗娃,藉由緊急傳送陣直接進入本丸本陣的審神者大步走在通往二之丸的秘密通道,自動感應的緊急照明燈光隨著她的步伐啪啪啪地亮起,一路向前延伸在黑暗中替她舖出一條光之道路。
「走到底左轉會看到一道青銅門,用你的手觸碰門上的手型刻印輸入靈力就能打開了。」
在前往本丸的途中,山姥切長義將自己所掌握到的情報和可能發生的預想做了簡短的說明歸納:最糟的假設是本丸被攻破,他們這一去有可能是自投羅網,而沒那麼糟的可能是時政的系統受到攻擊或出了問題,對外通訊全部中斷,只能憑藉緊急傳送陣進出本丸確認狀況。
山姥切長義不是沒想過要審神者先按兵不動,等通訊恢復後再看情況決定下一步動作,但當前的處境已經超乎他的掌控:現在的自己無法保護審神者,考慮到自身狀況和不排除敵方發動同步攻擊的可能性,移動回本丸或許比待在現世要來的安全,但兩種假設都伴隨無法預期的風險,讓他陷入兩難不知該如何抉擇。
最後是審神者拍板決定:相信本丸的大家吧!說不定等我們回去他們都打掃完戰場了,還有盡早取回本體總是比較安心,畢竟我也不知道你能維持這個狀態多久。
這倒也是。
將審神者的人身安全放在最優先選項的山姥切長義從沒想過自己和本體間的關聯假設,思維也還未從單兵作戰且毫無後援的監察官時期切換過來,現在的自己並非一人孤身奮戰,而是有能交付背後的可靠戰友;雖說將希望寄託在他人身上的想法他並不認同,但被關心和知道有後援的感覺還不壞。
抵達通道盡頭後向左轉,審神者看見山姥切長義所說的那道門。
矗立在方的青銅門上刻有輸入靈力的手形刻印,審神者正要伸手覆上門時,被手上的近侍開口喊住。
「聽著,要是狀況不對的話不要猶豫,直接把我扔出去往後跑,這道門只要前後各被開一次後就會自動切斷空間連結,多少還能替你爭取…」
「我知道。」審神者有些不高興地打斷山姥切長義的話,「我知道你只是把最壞的假設和對應方式告訴我,但別說幫自己立旗的話,別這樣不把自己當一回事,這種時候你才更應該待在我身邊,你要是不在我可是會很困擾的。」
兩人共事的時間並不長,但要如何和自家山姥切長義溝通,審神者多少還是有點心得:把握「說清楚講重點和坦白挑明」的原則,不要給對方錯誤解讀的空間和機會,直球扔過去就對了。
審神者其實還有想說但沒說的是:你現在只是隻沒戰力的娃娃,扔出去也只是肉包子打狗,根本拖不了時間,還不如讓我抱著當導航和壯膽。
當然這種太過誠實傷人的話她是不會說出口的。
被審神者的話堵的無可反駁,山姥切長義承認自己過於執著在解決假設性的危機, 忽略了他是否待在審神者身邊提供支援的存活率影響差異,要是真的只剩下她一個人…
不行!就算是娃娃他也有能做的事!他可是山姥切長義,他的審神者需要他,他必須護著他的審神者!
「…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點。」
對著山姥切長義點點頭,審神者表示收到,看著門上的手形刻印,她深吸一口氣, 將手覆上去輸入靈力──
門並未如想像中的開啟,而是從地面展開連結在門上手型的傳送陣,將兩人直接傳送到本丸的近侍勤務室。
室內沒有打鬥過的痕跡也沒聞到血腥味,審神者並未感受到刀劍男士戰鬥時殘存下來的靈力痕跡,看來最壞的假設並未發生。
「看起來應該沒事。」
審神者環顧四周一圈,看不出有被入侵的樣子,她舉著山姥切長義轉了一圈,讓他能看清楚室內的景象。
「對了,你的本體呢?」
按照本丸的慣例,近侍會將本體放在勤務室,但放置在床之間的刀架並未擺有任何刀劍。
「我很確定是放在勤務室裡。」
山姥切長義的聲音聽來有些惱怒,審神者知道那並非針對自己,而是對預料外的發展感到焦躁:順利回到本丸且看來並遭受入侵,但最重要的本體卻不知去向…
正當兩人討論是否要再找一次或去房間看看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狐之助的喊叫聲。
「審神者大人!審神者大人!不好了──!!!」
拉門被用力拉了開來,衝在最前面狐之助後方跟著長船派和其他刀劍男士,審神者一眼就看到被燭台切光忠捧在手上的山姥切長義本體,但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狐之助喘著氣的高分貝音量給壓了過去。
「不好了!山姥切長義大人他他他他他──咦咦咦咦咦!!? 這、這是山姥切長義大人????!」
管狐瞬間變化的語調和語助詞讓神色緊張的眾人完全摸不著頭緒,直到順著狐之助的視線看到審神者手裡的娃娃後才恍然大悟。
不知道是誰先噗了聲,接著就像傳染似的周圍陸續響起大小不一的悶笑聲,長船派的刀劍男士大多都露出鬆口氣的放心表情,但微微顫抖的肩膀仍出賣了他們沒表露在臉上的情緒。
「對,是我。」
瞪著眼前發出噗笑聲的同僚,青年咬牙切齒的回應了狐之助的話。
雖然他現在是個娃娃,但山姥切長義能感覺自己額頭上的青筋正凸凸凸的跳個不停。
他決定收回稍早肯定這些噗噗笑的同僚是可靠戰友和後援的想法。
× × ×
坐在大廣間的上首,面對全本丸身著出陣服、坐姿端正並隱隱發出肅殺氣息的刀劍男士,審神者忍不住發出不合時宜的感嘆:就連正月拜年和就職周年也沒搞得這麼大陣仗,這歷史性的一刻也來得太突然了。
要不是情況緊急,不然她還真想把這個畫面拍下來珍藏起來。
時間退回半小時前,審神者帶著山姥切長義殺出被眾人「關切」的重圍,跟著狐之助和燭台切光忠來到管狐的房間,先聽取燭台切報告事發經過和發現山姥切長義狀況不對時的處置描述,再由狐之助報告牠透過管狐術式聯絡上緊急對策室的接口,所接收到最新的官方情報。
根據狐之助轉述緊急對策室的公告,這次的異變是近侍系統遭受攻擊啟動的緊急防禦所導致的。
最初時政在設立近侍這個職位時,是以審神者的副手做為發想,即便權力會因各本丸審神者放權與否有所差異,但初始設定和隨侍在審神者身旁的特殊位置,讓眾人皆默認近侍是本丸的第二把交椅,是審神者最信賴和親近的存在,但相對的,也是最貼身和最不設防的對象。
「所以,這是近侍系統受到攻擊導致的異變和連鎖反應?」
「是的,為了防止近侍受到操控做出對審神者不利的行為,由陰陽師設下的防禦術式會直接發動,將刀劍男士的靈體強制從本體分離寄宿到人形身上。」
還真是簡單粗暴的解決方式啊。
雖然已經見識過穿越時空和刀劍附喪神這些超自然又黑科技的23世紀產物,但聽到這種根本是物理防毒的陰陽師防火牆,還是會感到震驚。
瞄了眼自己手上的受災戶,審神者有些感慨的想道。
「那中斷的通訊又是怎麼回事?」只是單一系統受到攻擊,不至於連通訊都停擺吧?
「由於還未確認攻擊到底是來自內部還是外部,為了防止其他系統也遭受感染和攻擊,政府暫時切斷所有連結,目前只能先由我們的術式來做緊急聯絡。」
聽到狐之助的解釋,審神者用手指在前面按了按,試著叫出遠征和出陣系統,但懸浮在半空中的半透明介面只顯示了大大的ERROR,完全無法操作。
「現在是連門都出不去就是了?」
「是的,請所有人在問題排除前先暫時在本丸待機…」
面對審神者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管狐回答的聲音越來越小:「那個,對、對策室說後續會有補償,請審神者大人見諒…」
審神者面無表情地掏出手機,看著完全收不到訊號的螢幕,臉色整個沉了下來。
要不是自己有先見之明,在出門前先打電話跟公司請假,不然她就要被記曠職了!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有什麼問題現在可以提出來。」
回想結束,在轉述完官方聲明後,審神者示意眾人可以舉手發問。
「大將。」率先舉手的是藥研藤四郎。
「您剛剛說,這是防禦術式強制轉移的結果,但要是擔任近侍的刀劍男士沒有娃娃或其他替代人形能轉移的話,那…」
栗田口短刀沒說完的話讓眾人突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原本看戲的玩鬧表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紛紛將視線集中到審神者身上。
「燭台切。」
朝著遞補近侍位置的長船太刀伸出手,審神者接過燭台切光忠遞過來的資料盒,將盒裡的官方公告拿出來展示在眾人眼前。
「這個問題我也想過。」朝藥研藤四郎投以讚許的眼神,審神者開口說道:「根據狐之助的回報,當初時政在設置這道保險時有考慮到這個可能,所以只要有新實裝的刀劍男士,在初登場時政府都會配發宣傳圖到各本丸留底,以備不備之需。」
第一次拿到新刀宣傳圖時,她還在想「新刀劍男士登場介紹都是用全像投影,發這個是幹麻啦」,結果宣傳圖不是宣傳圖,是陰陽道專用的備用人形。
「難怪狐之助一直對著那張紙大叫山姥切的名字,原來是這樣啊。」這是今天有被嚇到的鶴丸國永。
「呀,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參與過期間限鍛呢~」這是剛實裝時讓不少審神者鍛到傾家蕩產的小龍景光。
「啊,是本丸沒看過的新面孔呢!」這是吃了誠實豆沙包的後家兼光。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光看到那幾張宣傳圖就讓審神者想起被限鍛支配的恐懼,紅髮打刀直率的發言讓限鍛連續墜機的審神者心靈二度受創,但做為一個成熟的大人和稱職的審神者,她還是打起精神,露出有些勉強的笑容回道:「哈哈哈,說不定明年就有機會成為同事了哦。」
看到審神者尷尬的表情,燭台切光忠趕忙出來打圓場:「不過話說回來,至少現在大家都能放心,不用擔心備用人形的問題了呢。」
「可、可是…被封在紙裡面感覺好可怕…」
「還是娃娃比較好,我也想被主上這樣帶著到處走!」
「哼,有差嗎?不就是個容器而已,是紙還是玩偶不都一樣。」
面對眾人的竊竊私語,坐在審神者旁邊的狐之助挺起胸膛,與有榮焉的大聲說道:「當然不一樣!請各位不要小看山姥切長義大人的娃娃,山姥切長義大人可是截至目前為止,統計不到100位能供珍貴情報的刀劍男士哦!」
蛤?什麼意思?提供情報?這有什麼難?不就是說話嗎?這誰都行吧!
聽到底下不以為然的嘀咕聲,狐之助一臉驕傲地說明道:「只有經常被審神者觸碰,或是長時間陪伴在審神者身邊的器物,才能讓寄宿的刀劍男士保有五感和意識,不然都是維持無意識的休眠狀態。」
……既然是無意識那就不會有回應,那你當時喊那麼大聲是喊什麼啊。
腦筋轉得比較快的刀劍男士立刻就發現邏輯上的矛盾,但隨即又用關心則亂說服自己,畢竟那時情況緊急,會搞錯或忘記很正常。
瞇眼凝視那隻微笑的三麗鷗娃,三日月宗近淡淡的開口:「嘛,這是所謂的養物吧?」
「沒錯!就如三日月大人所說的,是養物的概念!」
三日月宗近的話讓管狐精神為之一振,受到肯定的狐之助抬頭望向拼命朝自己眨眼的審神者,語帶討好邀功的說道:「能讓娃娃維持在這麼顛峰的狀態,想必審神者大人一定非常珍惜呵護山姥切長義大人。」
要不是她上任時就認識狐之助,審神者都要合理懷疑這隻管狐是在報復自己剛才給牠臉色看,才會這樣用力挖坑給她跳。
半小時前她才跟狐之助說明自己平常是如何擺放那隻三麗鷗娃,讓牠匯報給對策室統計做參考,怎料半小時後一個簡單的收納放置動作都能被牠歪曲成這樣?
三麗鷗娃的單價不算便宜,她能不好好呵護嗎?要是弄髒了還要拆解配件手洗,洗滌過程還要擔心會不會洗褪色或變形,她當然是盡可能不讓娃娃有被弄髒的機會,平常都收在玻璃櫃裡,只有晚上睡覺時才擺到床頭,她怎麼會知道這樣的觸碰放置會符合人形增強的條件啦!!!!
狐之助那句把自己往坑裡推的話一出口,審神者明顯地感受到空間氣氛變了。
想要解釋但覺得好像會越描越黑,但不解釋又會被當成默認,看到南海扶了扶眼鏡朝自己露出微笑,審神者內心感到一陣驚悚:要是等一下他來借山姥切長義,自己是借還是不借?
就在審神者思索著該如何化解這個上任以來的最大危機時,她的耳朵捕捉到一聲熟悉的輕笑聲。
是某位刀劍男士拿譽時發出「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的哼笑聲。
啊,完了。
面對那些投向娃娃的眼刀和靈壓,審神者實在沒辦法欺騙自己這麼小的聲音下面聽不見,她現在真的好想回去上班哦。
Fin
051824
留言列表